【取景框】（第二十一框）刘德路：两只守望的耳朵
简介：刘德路，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发表在《星星》《诗选刊》《四川文学》《中国诗歌》《银河系》《中国安全生产报》《中国审计报》《西南作家》《千红文学报》（新加坡）《长江诗歌》《四川诗歌》等刊物。作品《欠》入选中国诗歌网“中国好诗”。4次入围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评选，现居成都。
虚幻
黑夜举着光，从天空呼啸坠落
此刻，雪山醒来，一只鹰
兀立于大山脊背之上
风掠过草原，惊动羊群
无数匹的马，目空一切
啃食着露水下的草
群鸟借着风的狂舞
像山顶的鹰越飞越远
我仰慕如此的良辰,像虔诚的信徒
或涉水泅渡，或攀爬山崖
或剥开氤氲
接近、抵达河岸和天空
路
闪电猛击你
烈日抽打你
飓风撕咬你
洪水践踏你
你一声不吭
你的胸怀，天空般辽阔
你的慈爱，大海一样柔情
谁知道，你的身体
被一块一块伤疤缝合起来
我必须收起人性的贪婪
为你颂德，用最优质的石材给你立碑
镌刻你的疼痛、你身上的每一处疤痕
偏爱
我偏爱繁花、草木、蝉鸣
它们住进我梦里
让我记住了冬去春来
我偏爱七情六欲
爱一个人可以理直气壮、彻头彻尾
我偏爱阳光和雨水
期待天空更亮、大地更绿
有人偏爱柔软
渴望灵魂远离纷争
有人偏爱忧郁
或许是曾经的痛难以割舍
我的父亲和母亲
年老以后还偏爱犁铧和镰刀
那些早已改名换姓的田间
是一片抹不去的旧时光
相逢的歌声
置身尘世，我喜忧参半
一些时候，只能在惊愕中平复双眼
感叹夜晚失聪的双耳
在惊恐和喜悦里诞生
母亲临盆时的痛叫
与我的啼哭相逢
在我脱离母体的一刹那
灵魂之间燃烧，汇成歌声
我听见风雨雷电相逢以后
像排山倒海的狂歌，涌向
群山、大地、江河、草原
兽群吼叫、蚊虫低鸣
欲与春天攀亲的鸟儿
舒展被寒冷冻伤的羽翅
如同歌声的鸣叫
飘落在绿叶、花尖
回旋于辽远的歌声，高亢
很像大海里翻滚的浪花
有的抵达我的内心
有的却留在沿途
寂静的牧场
这里没有兽类驻扎的痕迹
即便是鸟群掠过
也不见翅膀夸张的扑打
连路过的风也不露声色
夕阳落下来，铺成明晃晃的路
浸染着这片寂静的辽阔
悠然的牛羊固守着领地
嘴里咀嚼着各自的心思
悄无声息啃食着满地的阳光
和飘落的黄昏
一个手持牧鞭的少年
煞有介事地追赶着落日
——渐行渐远的落日
悄悄偷走了他的梦
我喜欢这寂静的牧场
白昼来过、四季来过
也有充足的雨水，一遍又一遍
揉洗它寂静中的那份孤独
两只守望的耳朵
两只耳朵，如同栖息鸟鸣的花园
阳光、春天、风雪
常爱在这里撒欢
从母亲的胚胎中剥离的那一刻
它们成了故乡的后花园
尽管山水相隔，却像一对
抱团守望的兄弟姐妹
享受着白昼的喧嚣
也守护着夜晚的宁静
每一路神经末梢
都是守卫故土的哨兵
没有谁见过谁，彼此却心心相印
倾听着外面的精彩
也倾听着世界的无奈
囚鸟之殇
鸟市场，它们像囚犯一样被囚禁在鸟笼
再也不能驮起太阳飞翔
鸣唱秋冬春夏，森林、山谷、河流......
越来越远，村庄和田园在寂静中
一天天消瘦
它们不停地撕咬着光
像啃食自己的羽翼
一双黑珍珠的眼睛，消失在
茫茫的白昼和黑夜
一声声低鸣，像一曲曲哀歌
扑向天空和远方
又不断被吆喝声、叫卖声淹没
它们都死了，死在自己的弱小
死在越来越狭窄的天地，死在浮躁的尘世
在噼噼啪啪的菜板上
只剩下悲戚的灵魂
眷恋天空
跨越人生，命运是一座断桥
生与死被时间拽成了组合词
无法抗拒、圆满
处之泰然的人
灵魂得到安放
沿途挣扎的人
倒在看不见光的途中，灵魂
来不及与升腾的青烟告别
牛羊啃食着脆弱的光阴
灵魂落魄于荒凉之地
大树在锯子斧头前如此渺小
小草匍匐泥土之中
也不能躲避风暴的践踏
高举生命，融入白昼和黑夜
阳光浸透灵魂、眷恋天空
擦亮夜色的眼睛
欲望之夜
我跑成了风，穿越闪电和雷鸣
我站成了山，高举阳光和白云
置身野外，我是百兽之王
行走天涯，我怀揣黎明和黄昏
仰望飞翔的鹰
我丢失了翅膀和天空
追逐游泳的鱼
我挤破了血管，搅浑了江水
听禅师诵读经文
我欠缺修行的部分
错过晨钟暮鼓
抖落寺里的一粒尘埃
天花板像雪一样白
与趴在窗前的夜
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距离之美
楼房矗立于上空
起伏的距离像群山
镶嵌着建造师们高举的手
我们血液里流淌着故事
有一种美，在性别之外暴露
定格在距离之间
扛起疼痛前行
心底的苦涩
遗失在路上
时光像一把刀，切不断欲望
活着的美，注定我们
在某一时刻相见
（组稿 王子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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